第189章 开学啦
清晨六点半，春日部的天色还是蒙蒙的灰蓝色。
野原家的主卧室里，闹钟尚未响起，上见加莉已经自然地睁开眼。
她的生物钟向来精准。轻手轻脚地起身，看了眼身旁还在熟睡的野原广志。
上见加莉轻手轻脚地起身，丝绸吊带睡衣随着动作滑过肩头，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。
她拿起搭在床尾的米白色晨袍披上，系好腰带，赤足踏过柔软的地毯，走向窗边。
指尖轻挑起米色亚麻窗帘的一角，外面街道还很安静，只有远处送报员自行车的铃铛声。
邻家的屋顶上还覆着未化的薄霜，在渐亮的天光中闪着细碎的银光。
转身走进更衣室，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米白色的羊绒针织套装。
高领毛衣配及膝窄裙，剪裁简约，质地精良。
这是她在银座某家老牌百货店挑选的，价格不菲，但穿着的舒适感和得体的程度，值得这份价格。
褪下晨袍，换上衣物。
在穿衣镜前站定，镜中的女子身姿挺拔，米白色将她的肤色衬得愈发白皙清透。
长发梳理后松松挽起，用一支素雅的玳瑁发簪固定，几缕发丝自然地垂在颈侧，柔和了轮廓的线条。
镜中的容颜依旧清丽，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。
但这份看似天然的背后，是她多年来严格的自律，规律的作息，均衡的饮食，适度的保养，以及最重要的，内心的平和。
她不是那种会大肆宣扬自我管理的女性，这些事于她而言，如同呼吸般自然。
下楼时，厨房的灯已经亮了。
中野早苗阿姨正在流理台前准备早餐的食材，听到脚步声回过头，露出温和的笑容:“野原太太，早上好。今天开学第一天呢。”
“早，中野阿姨。”上见加莉微微颔首，走到水槽边洗净手，“麻烦您了，今天要准备小新的便当。”
“应该的。便当盒我已经消毒好了。”中野早苗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印着动感超人图案的双层便当盒，“今天做他喜欢的炸鸡块和玉子烧，可以吗？”
“好的。蔬菜请多放一些。”上见加莉说着，已经系上围裙，从冰箱里取出鸡蛋和牛奶。
“明白了。”中野早苗应道，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鸡腿肉。
两人在厨房里默契的准备着自己手头的工作。
上见加莉负责今天的早餐：煎蛋、烤吐司、冲泡咖啡和准备麦片。
中野早苗专注便当的制作。
空间并不算太宽敞，但她们的动作熟练，未有过碰撞。
上见加莉将平底锅放在炉灶上，倒入少许橄榄油。
等待油热的间隙，她从橱柜里取出野原广志去德国出差时带回来的咖啡机，研磨咖啡豆。
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，浓郁的咖啡香气开始弥漫。
烤面包机“叮”的一声轻响，两片吐司弹起，表面是恰到好处的金黄。
上见加莉用木夹取出，放进藤编的面包篮里。
这时，平底锅里的油已经微微泛起细小的泡，她熟练地打入两颗鸡蛋，蛋清瞬间在热油中凝结成白色的花边。
当早餐的香气充盈整个厨房时，墙上的猫头鹰造型挂钟指针指向六点四十五分。
楼上传来闹钟发出“叮铃铃”的清脆声响，持续了大约十秒后被按掉。
然后是主卧室卫生间传来的水声。
而儿童房卧室里，预料之中的——毫无动静。
上见加莉将煎蛋和烤好的培根摆好盘，抬眼看了看时钟。
六点五十分。
她将围裙解下，挂回挂钩上，对中野早苗轻声道:“这里麻烦您了，我去叫小新。”
“小新怕是还没从假期里调整过来呢。”中野早苗笑道，带着了然。
上见加莉唇角微扬，没有接话，转身上了楼。
走到儿童房门口，她抬手轻叩门板：“小新，该起床了。今天要回幼稚园哦。”
房间里传来含糊的咕哝声。
上见加莉推门而入，只见被窝鼓成一团，只露出几撮倔强翘起的黑发。
“唔……动感超人……还在和睡魔怪兽战斗……”被窝里传来小新带着浓重睡意的嘟囔。
上见加莉在床边坐下，轻轻拍了拍那团“被子卷”：“睡魔怪兽已经被妈妈的煎蛋香气打败了哦。再不起来，妮妮和风间他们都要到幼稚园了。”
被窝蠕动了一下，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，眼睛还半眯着：“妮妮……风间……”
“对呀，你不是做了很棒的寒假记录卡，要和大家分享吗？”上见加莉温柔的哄道，“吉永老师也在等着听你的雪山冒险呢。”
提到那张倾注了全家‘心血’的贺卡，被子猛地被掀开。
小新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，眼睛还没完全睁开，但小脸上已经出现了“大事不妙”的表情:“寒、寒假记录！”
“在书桌上。”上见加莉指了指，看着儿子连滚带爬地冲下床，光着脚丫跑到书桌前，宝贝似的抱起那个文件夹，这才松了口气的拍拍胸口。
她从衣柜里取出烫得平整的幼稚园制服：“来，穿衣服。”
“妈妈，我的记录不会很逊吧？”小新一边努力把胳膊塞进衬衫袖子，一边难得有些忐忑地问，“妮妮肯定会做得很可爱，风间一定画得很厉害……”
上见加莉蹲下身，帮他系着背带裤的扣子。
“昨天不是说好了吗？重要的是分享快乐。”她抬起眼，看着儿子，“你的记录里，有你的快乐。这就够了。”
她的语气如此笃定，让小新脸上的不安渐渐散去。
他用力点头:“嗯！我的贺卡里有太阳，有雪山，有动感超人，还有妈妈做的菜！”
“那就没问题。”
她最后替他抚平衣领，揉了揉儿子的发顶，“下楼去洗漱吧。爸爸也该下去了。”
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牙刷碰撞漱口杯的清脆声响时，野原广志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走下楼梯。
他已经刮好胡子，头发梳理得整齐，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，那是上见加莉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，雪松佛手柑的调子，沉稳而不沉闷。
“早。”他走进餐厅，在上见加莉脸颊落下一个轻吻，然后拉开椅子坐下，拿起咖啡杯深深闻了一下，露出满足的表情，“老婆做的咖啡最棒了。”
“爸爸早上好！”小新从卫生间跑出来，脸颊上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水珠，嘴里打着招呼。
他爬上自己的专属小椅子，坐稳后立刻想起什么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野原广志：“爸爸，我今天要分享寒假记录！”
“我知道，昨晚不是练习过了吗？”野原广志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，想起昨晚儿子拉着他们，一遍遍演练要怎么介绍他那张“温暖贺卡”的场景，“放心，你的贺卡是独一无二的，老师一定会表扬你。”
小新得到了双重保证，明显安心了许多，开始专心对付面前的早餐。
燕麦粥里加了蜂蜜和切碎的香蕉，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煎蛋和培根，还有一小碗水果沙拉。
他吃得很快，但不算狼狈，这要归功于上见加莉从他能自己用餐起就耐心培养的习惯。
中野早苗将准备好的便当盒放进小新的书包，又仔细检查了手帕、水壶是否备齐。
“都齐了。”她将书包拉链拉好，放在玄关的鞋柜旁。
野原广志快速解决完早餐，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，拎起公文包，与妻子轻轻拥抱：“那我先出门了。小新，幼稚园加油哦！”
“爸爸要赚多多的‘动感能量’回来！”小新嘴里塞着吐司，含糊地喊出这句已成为惯例的送别语。
野原广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，推门走入清冷的晨风中。
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二十分。
“好了，该出发了。”上见加莉穿上米白色的长款羊绒外套，围上浅灰色羊绒围巾，拎起自己的手提包。
“嗨！”小新响亮地应道，从椅子上滑下来，跑向玄关，背上书包，紧紧抱住那个浅蓝色的文件夹。
清晨的春日部街道，因新学期第一天而显得格外有活力。
随处可见穿着各式校服的孩子，走向各个方向。
小新一手被上见加莉牵着，一手紧紧抱着文件夹，小短腿努力跟上妈妈的步伐。
他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白雾。
“妈妈，你说老师会喜欢我的记录吗？”
“会的。”
“那风间会不会说我的画很幼稚？”小新的声音里又透出一点不确定，“他上次说我画的恐龙像长了腿的土豆……”
“风间是好朋友，好朋友会看到你作品里的心意。”
转过熟悉的街角，双叶幼稚园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。
园舍的小操场已经热闹起来，游乐设施旁，孩子们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鸟，叽叽喳喳地追逐嬉戏。
园门口更是人声鼎沸。
吉永老师穿着鹅黄色的休闲装，正笑容满面地迎接孩子和家长。
松阪老师则在一旁帮助几个还在抽泣着不肯放开妈妈手的小班孩子。
孩子们的欢笑声、哭闹声、家长们不放心的叮嘱声交织在一起。
小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树下的风间彻。
在这么一群闹腾的孩子中，风间也显得格外醒目,他穿着笔挺的小制服，头发用发蜡梳得像个小大人，手里拿着一个透明文件袋，里面能清楚地看到一幅构图工整的水彩画。
“风间！”小新挥着手跑过去，文件夹在他怀里随着动作上下颠簸。
“小新，新年快乐。”风间颇有小大人风范地回应，视线落在小新手里的文件袋上，“这是你的寒假记录？”
“是超厉害的立体卡片！”小新得意洋洋。
这时，妮妮、正男和阿呆也陆续到来。
妮妮果然捧着一幅画在硬纸板上色彩鲜艳的水彩画，画的是她和妈妈做年糕的场景，小心地用透明塑料膜保护着画面，见到小新立刻炫耀：“看！我和妈妈一起画的！用了三种红色呢！”
正男则拿着一张画满游戏机像素小人的画。
阿呆……阿呆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带着奇特纹路的黑色石头，平静地说：“这是我在河边捡到的……寒假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小朋友们！”吉永老师清脆的声音响起，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，“大家排好队，我们进教室啦！爸爸妈妈们，请放心把孩子们交给我们吧！”
孩子们开始像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排成两列。
小新回头朝上见加莉用力挥了挥手，跟上了风间的脚步，几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已经开始交流寒假见闻，声音渐行渐远：
“我去了外婆家，吃了好多糯米团子！”
“我爸爸给我买了新的游戏卡带！”
上见加莉站在家长人群中，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，才轻轻舒了口气。
新学期第一天，送学任务顺利完成。
转身，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。
晨光渐亮，金灿灿的阳光洒满街道。
送孩子的家长们陆续散去，主妇们开始提着菜篮走向附近的超市和商店，一天的采购即将开始。
上见加莉的步伐不疾不徐，思绪已开始转向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邮件和稿件。
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不少，杂志二月号的终校稿需要最后确认，三月号春季特辑的选题会需要准备材料，还有两家新晋设计师的投稿需要审阅回复……
经过街角的邮局，门口的海报上宣传着新推出的纪念邮票。
老字号的和果子店“鹤屋”，橱窗里已经摆出了初春限定的樱饼，粉色的糯米皮裹着豆沙，用盐渍樱叶包着，清新可爱。
小小的街心公园，长椅上坐着几位悠闲的老人，正在晒太阳、读报、下将棋。
一切井然有序，平静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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