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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4章 春晓苦短


却说杨炯在外间周旋宾客、料理后事,不觉光阴荏苒。

待得最后一波焰火在夜空中绽作万点金星,渐渐湮灭于墨蓝苍穹时,东方天际已透出一抹鱼肚白。

府中笙歌渐歇,宾客或醉卧花间,或相携归去,那喧腾了整日整夜的喜气,也似被晨露浸润,化作一层薄薄的、慵懒的静谧。

杨炯独立于中庭那株合欢树下,仰头望天。但见疏星淡月,残灯明灭,正是将曙未曙时分。空气里浮动着酒香、花香并那未散尽的焰火气,混杂在一处,酿成一种奇异的、属于欢宴之后的岑寂。

他整了整身上那件大红吉服,深吸一口清凉晨气,方觉周身疲乏如潮水般涌来,可心下却有一团火,灼灼地烧着,那是欠了太久太久的新婚夜。

阿福悄然近前,低声催促:“少爷,四更了!”

杨炯颔首,目光却飘向那重重楼阁深处,缓声道:“她……可曾歇下?”

阿福抿嘴一笑:“少夫人房里灯还亮着呢。亥时初刻便散了宾客女眷,独留锦堂春姐姐伺候笔墨。听小丫头说,少夫人一直在看账册,连凤冠都未卸。”

杨炯心下一酸,不再停留,撩起袍角,穿过回廊,径往后院新房而去。

但见那“翊坤轩”三字匾额下,两盏赤绢宫灯仍吐着温润的光,将朱红门扉映得如同暖玉。

窗纸上透出晕黄烛影,摇曳不定,隐约可见一个窈窕身影端坐案前。

杨炯在门前驻足,望着那剪影,心下五味杂陈,这洞房花烛,终究是误了时辰。

他摇头苦笑,伸手轻推房门。

“吱呀”一声,门扉应手而开。

屋内景象,霎时扑面而来。

先是一股甜香,非兰非麝,似是从那鎏金凤形熏炉中溢出,细细分辨,竟是蜜合香掺着牡丹香饼的气味,温软馥郁,直透心脾。

满室红光耀目,却不是寻常烛火能有的气象,但见东壁下整整齐齐列着十二座紫铜烛台,每座皆雕作鸾鸟衔芝形,鸾口中衔着的儿臂粗龙凤喜烛,已燃去大半,烛泪堆金,积在承盘里,宛如一捧捧凝固的赤珊瑚。

西边窗下另设六对赤金立鹤灯,鹤膝中空,内置灯油,鹤喙吐焰,光晕柔和如月华。

地上遍铺猩红波斯毡,毡上以金线绣满并蒂莲、合欢枝,踏上去绵软无声。北墙设着紫檀木拔步床,悬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,帐沿垂着珍珠流苏,颗颗都有莲子大小,莹润生光。

床前设一张花梨木大理石案,案上除文房四宝外,更有一对钧窑天青釉梅瓶,瓶内插着大朵大朵的姚黄魏紫,正是日间杨炯催妆时所携,此刻在烛光下,花瓣竟似半透明,泛着玉一般的光泽。

最引人注目的,是南窗下那张紫檀嵌螺钿美人榻。榻上设着大红金钱蟒引枕、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,此刻却空着。而榻前那张黄花梨卷书案旁,正端坐着今夜的新嫁娘。

陆萱仍穿着那身霞影纱绣鸾嫁衣,只是外头的大袖衫已褪去,只余贴身绯红绫衣,愈显得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。

那一顶赤金点翠五凤冠却未卸下,仍稳稳戴在云髻上,只额前珠帘用金钩挽起,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面容。

烛光在她脸上流转,那肌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,仿佛上好的羊脂玉沁了胭脂色,两颊天然透着淡淡粉晕,恰似牡丹初绽时最娇嫩的那几瓣。

额头光洁饱满,隐现智慧光华;眉形生得极好,不画而黛,弯若新月,眉梢却微微上扬,平添三分英气。

一双眸子正凝在手中账册上,眼睫长而密,在眼下投出一弯浅影,眸光流转时,清澈如秋水寒星,沉静时又似古潭深水,自有波澜不惊的从容。

她右手执一管紫毫,正在册上批注什么,腕上一对赤金缠丝牡丹镯随着动作轻轻相碰,发出细微的叮咚声。左手边堆着尺余高的账本,右手边一盏青瓷盏,茶烟已冷。

杨炯静静立在门边,看了好一会儿,竟不忍打破这画面。

倒是陆萱似有所感,忽地抬起头来。

四目相对。

陆萱眸中先是一怔,随即漾开浅浅笑意,那笑意如春冰乍破,瞬间染亮了整张脸。她放下笔,将紫毫搁在青玉笔山上,声音温软如常:“都处理完了?”

杨炯这才举步入内,反手掩上门,走到案前:“该抓的都抓了。私刻假钞的几处印坊,人赃俱获;黑市上哄抬银价、抛售铜钱的几家,账目已封存。剩下的便是推行银币,稳住物价,这些倒不急在一时。”

陆萱微微颔首,目光瞥向窗外。

但见东方天际已由鱼肚白转为蟹壳青,隐隐透出金边,便道:“饿了吗?忙了一夜,又饮了那么多酒,肠胃岂受得住?我让锦堂春去小厨房,给你下碗鸡丝面来。”

说着便要起身唤人。

杨炯却抢先一步,伸手握住她搁在案上的柔荑,轻轻摩挲,笑道:“确实饿了。”

这话说得平常,可语气里却藏着别样的炽热。

陆萱何等聪慧,立时听出弦外之音,面上“腾”地飞起红霞,直染到耳根。

她挣了挣手,没挣脱,只得嗔怪地瞪他一眼,另一只手握成粉拳,不轻不重地捶在他胸口:“没个正经!这马上就要天亮了,辰正还得去前厅给爹娘敬茶呢!误了时辰,像什么话!”

杨炯任她捶打,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,一脸苦相:“萱儿,我好苦呀!大婚还得操心国事,洞房花烛都没赶上,咱们抓紧些,也不算过分吧?”

“你还苦?我苦才对!”陆萱翻了个白眼,那模样娇俏鲜活得与平日端肃大相径庭,“拿自己大婚做遮掩,布这么大一个局,真有你的!若是传出去,同安郡王新婚之夜不在洞房,却在外头抓人抄家,怕不成金陵城百年笑谈?”

杨炯一时语塞。这话确在理上,他本想着开个玩笑,可对着陆萱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,那些狡辩之词竟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
是啊,让她独守空房至天明,等来的第一句话竟是“饿了”,换作哪个新妇不委屈?

杨炯面上愧色浮现,松开手,深深一揖:“是为夫思虑不周,委屈你了。”

陆萱见他这般郑重,反倒不好意思起来。

她起身绕过书案,走到他跟前,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襟,轻声道:“夫妻一体,说什么委屈不委屈。你做的事是正事,我明白。只是……”

她抬眼看他,眸中水光潋滟,“只是我等这一天,等了太久。从十去年定亲,到今日出阁,光阴荏苒……我原想着,洞房花烛,总该是完完整整属于你我的。”

这话说得极轻,却字字如锤,敲在杨炯心上。

他喉头一哽,伸手将人揽入怀中,下颌抵着她发顶,嗅着那牡丹的香气,半晌方道:“是我亏欠你太多。往后……往后定加倍补偿。”

陆萱在他怀中轻轻摇头,声音闷闷的:“谁要你补偿。只要你平平安安,常在我身边,便够了。”

两人相拥片刻,陆萱忽地从他怀中挣出,面上红晕未褪,却已恢复了几分当家主母的从容。

她走到窗边那张紫檀圆桌前,指着桌上早已备好的物事:“既入了洞房,该行的礼数总不能省,合卺酒还没喝呢。”

杨炯望去,但见桌上设着一对赤金莲花杯,杯柄以细金链相连,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烛光,漾着温润的光泽。

旁有一赤漆描金盘,盘中盛着一对剖开的匏瓜,以红丝线缠柄,正是“合卺”古礼所需。

陆萱执起那对匏瓜,递一半给杨炯,自己持另一半,斟满金杯。两人相对而立,手臂交缠,共饮合卺酒。

酒是上好的金华酒,甘醇清冽,入喉却烧起一团暖意。

饮罢,陆萱将两只匏瓜合在一处,以红丝线缠绕三匝,置于案上,寓意永结同好。

礼成,她舒了口气,眉眼间流露出少女般的雀跃:“这下可算全了礼数。”转身又要唤人,“锦堂春,去把面端来——!”

话音未落,杨炯却从后头将她拦腰抱起。

“呀!”陆萱惊呼一声,下意识揽住他脖颈,“你做什么?!”

杨炯大步往拔步床走去,朗声笑道:“好萱儿,为夫等这一天都等得要疯了!鸡丝面明日再吃,今日谁来都不行!”

陆萱被他抱在怀中,又羞又急,握拳捶他肩膀:“放我下来!天都快亮了!杨行章,你……你无赖!”

杨炯将她轻轻放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婚床上,俯身看她。

帐内光线朦胧,她钗环微乱,云髻上那支青鸾玉篦斜斜欲坠,眸光如水,唇色如丹,这般含羞带嗔的模样,比平日端庄时更添十分娇媚。

杨炯伸手替她取下凤冠,一头青丝如瀑泻下,铺了满枕。

“萱儿,”他声音低哑,指尖拂过她脸颊,“我等了一年,你可知这一年,我是怎么过的?”

陆萱心头一颤,望进杨炯深邃的眼眸里,那里头翻滚的,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深情。

她忽然就软了下来,那些矜持、那些规矩,在这目光里一点点融化。她抬手,轻轻抚上他脸庞,低喃:“我知道……我都知道。”

帐钩轻响,大红销金撒花帐幔缓缓垂落,将二人笼在一方私密天地里。

烛光透过帐子,滤成暧昧的暖红色。

外头十二对龙凤烛似是感知到室内春意,焰心“噼啪”爆出喜蕊,光晕摇曳,在帐上映出纠缠的人影。

衣衫窸窣,一件件褪下,落在猩红毡上。先是那件绯红绫衣,接着是藕荷色主腰,再是……

陆萱羞得闭了眼,只觉得身上一凉,随即又被温热躯体覆盖。她肌肤生得极好,莹白如雪,光滑似缎,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因常年居于室内、保养得宜,通身上下无一处不细腻,无一处不匀停。

尤其那一双玉足,更是生得精致异常。

杨炯握着那足,细细端详。但见足形纤秀,足弓弯弯如新月,五趾并拢,趾甲修剪得圆润整齐,透着淡淡的粉。

足背肌肤薄得几乎透明,隐隐可见青色血脉,足踝玲珑,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,绳上坠着一枚小小的金铃,这是江南女儿出嫁时的习俗,取“步步生莲”之意。

杨炯低头,在那足背上轻轻一吻。

陆萱浑身一颤,足趾不由自主地蜷起,声音又细又颤:“你……你做什么……”

“萱儿的玉足生得真好,”杨炯低笑,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足踝,“恰似一对玉版,又像初绽的雪芽。”

陆萱羞得将脸埋进枕头,闷声道:“哪有……哪有这般比喻的……快放手……”

杨炯却不放,反而将那只足捧在掌心,细细把玩。足心柔软,微微汗湿,触之如握暖玉。

他想起日间那首催妆诗里“占得人间一味丹”的句子,此刻这双玉足,可不就是人间至味?

心念一动,竟俯身又亲了亲足心。

“呀!”陆萱如被火烫,猛地缩回脚,又羞又急,睁圆了眼睛瞪他,“你……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!”

杨炯见她这副模样,愈发觉得可爱,索性整个人覆上去,将她困在身下,鼻尖抵着鼻尖,气息相闻:“这哪里不正经?夫妻闺阁之乐,便是圣人也说‘发乎情,止乎礼’。我对娘子情深入骨,自然想亲近娘子的每一处。”

陆萱被他这番歪理说得哑口无言,又觉他气息灼热,喷在脸上,引得心头乱跳。

她偏过头,露出绯红的耳根,声音细若蚊蚋:“那……那你也不能……不能亲呀……多脏……”

“哪里脏?”杨炯凑在她耳边,热气呵进她耳廓,“娘子通身上下,无一处不洁净,无一处不芬芳。”

说着,竟真个低头去嗅。

陆萱浑身酥软,再无力抗拒,只得任他施为。

帐内温度渐升,喘息声交织在一处。

杨炯对陆萱爱进了骨子,极尽温柔,步步引导,唯恐唐突了佳人。

陆萱初时紧张,身子僵硬,可在他耐心抚慰下,渐渐放松下来。她咬唇忍着呻吟,可那细碎的呜咽仍从齿缝漏出,配上帐钩轻摇的叮咚声,谱成一曲旖旎乐章。

烛光将人影投在帐上,时而纠缠如藤蔓,时而起伏如波浪。

偶尔听得陆萱一声压抑的惊呼:“轻些……”,或是杨炯低哑的哄慰:“乖,放松……”

最浓时,杨炯忽在她耳边低吟:“一丛香压百花残……”

陆萱迷迷糊糊间,竟本能地对出下句:“占得人间一味丹……”

吟罢,两人俱是一怔,随即相视而笑。

陆萱羞得无以复加,抬手捂住他的嘴:“不许念诗……这等时候念诗,羞死人了……”

杨炯拉下她的手,在掌心亲了亲,眸光炽烈如焰:“我的萱儿,本就是人间最珍贵的牡丹。”

言罢,攻势愈急。

陆萱再无力思考,只随着那浪潮起伏。她指甲无意中划过他背脊,留下几道浅浅红痕,又如梦初醒般松开,转而抓紧身下锦被。

青丝散乱,汗湿鬓角,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,此刻蒙着氤氲水汽,迷离而妩媚。

云收雨歇时,窗外天色已大亮。

阳光透过茜纱窗,在猩红毡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
帐内,陆萱软软伏在杨炯怀中,周身酸软得连指尖都抬不起。她慵懒抬眼,瞥见窗外明晃晃的天光,蓦地一惊:“什么时辰了?”

杨炯揽着她光滑的肩,漫不经心道:“管他什么时辰。今日便是睡到日上三竿,谁又敢说什么?”

“胡闹!”陆萱挣扎着要起身,却被他牢牢按住,“辰正二刻要给爹娘敬茶,这是规矩!如今怕是已过了辰时了!快让我起来!”

杨炯却将她搂得更紧,下巴蹭着她发顶,耍赖道:“不起。一年才等来这一日,我要好好陪我的娘子。”

陆萱又急又羞,推他胸膛:“你……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!误了敬茶,娘该如何想我?定觉得我是个不懂规矩的……”

“不会,”杨炯打断她,眼中含笑,“你给她生个大胖孙子,她疼你还来不及,哪舍得怪你?”

陆萱脸又红了,嗔道:“谁要给你生……哎呀,你放手!”

原来杨炯的手又不老实起来,在她腰间流连。

陆萱痒得发笑,扭身躲闪,却被他趁机又压回枕上。

“好萱儿,”他眸色转深,气息又急促起来,“春宵苦短,咱们再……”

“不行!”陆萱双手抵住他胸膛,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瞅着他,那眼神三分娇羞、三分无奈、三分哀求,还有一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媚意,“真的不行了……我浑身都快散架了……你……你饶了我罢……”

这模样实在太勾魂摄魄。

杨炯喉结滚动,正要再说什么,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娇笑,清越如珠玉相击:

“姐姐,再不起床,以后府上可有谈资喽!”

正是郑秋的声音。

屋内两人俱是一僵。

陆萱瞬间从迷离中清醒,羞得几乎要钻到被子里去。

杨炯则懊恼地叹了口气,悻悻然放开手,扬声道:“杕韵,你且等等!”

门外郑秋笑得愈发欢畅:“等什么?再等,前厅的茶都要凉透啦!爹娘可是从卯正等到现在,一句怨言都没有,只让我来瞧瞧,是不是新妇身子不适!姐姐,你‘不适’得可厉害?”

陆萱听得这话,简直无地自容,狠狠拧了杨炯胳膊一把,压低声音:“都怪你!”

杨炯吃痛,却不敢呼出声,只得苦笑着扬声:“就来!就来!”

屋外笑音清越,晨光浸户。室内私语切切,衾暖香温。

俄而门启,俪影双双而出,绛绡映日,玉珮鸣阶,径赴前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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