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5章 唯一的大学生杨守文
陈燕芳皱着眉头追问。
方德明闻言直接放下碗筷儿。
饭都不吃了直勾勾地盯着方安。
“你听谁说的?”
“小虎队我不有个同事吗?他跟我搁一个队,去前儿他就知道是临时工,回来打猎前儿他才跟我说。当时我没信,后来上县里卖鱼看到我同事了,问完他们也说是临时的……”
方安临时扯了个谎。
方德明拧着眉头紧咬着牙关。
当初方德明两口子找杨守文前儿。
杨守文拍着胸脯保证是正式职工。
还说干几年还能分房子,落城市户口。
两人这才答应花钱。
毕竟这年代的城市户口特别吃香儿。
别的不说,单说粮食。
城里人每个月有固定的粮票。
跟工资一样到月就发,发完就能去粮店买粮。
去年百货大楼刚开始卖粮。
初期价格较低,城里那帮人拿着粮票疯抢。
几百斤粮食,不到仨小时就卖空了。
可见城里人手上的粮票有多多。
反观农村人那就不一样了。
农村的粮票要自产自销。
万一遇到灾年,像今年的双马岭这样。
粮食产量不高收成少,那就分不着多少粮票。
要是情况再严重些。
比如头几年东大河发大水,永乐大队半数农田全被水泡了,队里那帮人差点断粮。
这没有产量,就没有吃的。
除此之外。
城里人的医疗、子女教育,都是有补贴的。
农村这边大多需要自费。
这也是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的根本原因。
“那你被施工队开除,是……活干完了?就把你们撵回家了?”
陈燕芳思索着问道。
但方安只是随意地笑了笑。
“这不挺正常的嘛?活干完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了,可不就撵回家了?”
“这啥玩意儿!搁那儿干好几个月,说不要就不要了?哪有这么干的?”
陈燕芳气得放下碗筷儿。
瞬间就没了胃口。
但方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。
毕竟他是重生者。
经历过后世的社会环境。
后世别说干几个月,就算干几十年,不也说开除就开除了?
虽说那些企业大多都是私企。
但经历过更恶劣的环境,对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。
然而。
还没等方安安慰几句。
方德明猛地一拍桌子。
给正在吃肉的俩孩子吓一跳。
“这老杨办的啥事儿啊,当初不说好是正式的?我去找他去!”
方德明推着轮椅就要出门。
好在方安一把就把人拉住了。
“大哥,这事儿不能怪老杨大哥。”
“不他给你整岔了——?”
“他当初也不知道!”
方安说完。
方德明稍加沉思。
小安刚回来前儿。
杨守文是说过不知道方安是因为啥被开除的。
不过光凭这一点。
他也没办法确定杨守文是真不知道,还是知道了没好意思说。
但还没等方德明追问。
方安先把人拉回来劝了句。
“大哥,你先别生气,听我慢慢说。你当初找老杨大哥给我介绍工作前儿,他确实不知道……”
方安把方德明推到餐桌旁。
这才跟大哥大嫂说起了缘由。
但要说这里面的具体原因。
还要从杨守文的身世说起。
这杨守文是队里的会计,也是整个双马岭唯一的大学生。
六三年知青下乡。
杨守文刚大学毕业来双马岭插队。
说白了就是来这边干活。
什么插秧耕田、开荒种树,全都得跟队里这帮人一起干。
当时总共来了六个人,四男两女。
但最后只有杨守文留了下来。
至于为什么留下队里人也不清楚。
大多都是的猜测。
有人说是在县里犯了事儿没回去。
也有人说是看上了双马岭的姑娘没舍得走。
毕竟杨守文来这边的第三年,就跟林大山的表姐结了婚,两人转了年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。
但这个说法说服力不是很强。
当年很多知青即便和当地人结了婚生了孩子。
一旦拿到回城里的通知,就抛妻弃子地回去了。
仗义多是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。
这句话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因此。
众人还是觉得杨守文是犯了事儿没回去。
后来杨守文在这边住了十多年。
期间没带媳妇回过家,父母也从来没看过他。
这也更加坚定了众人的猜想。
但不管怎么说。
杨守文是留下了。
而他身为大学生,在县里也认识不少人。
跟他同期的同学大多都在县里上班。
这也导致很多人想去县里办事儿,都会先问问杨守文,说他知道的多。
当初方德明也是看中这一点。
这才找杨守文介绍的工作。
杨守文不负众望,凡事他知道的都会说。
只要有人找他办事儿,他都会尽力去办。
每次帮完有人谢。
杨守文就会来一句,‘都是一个队的人,以后谁用不着谁啊。’
因此。
方德明找到杨守文的第二天。
杨守文就亲自跑了趟县城。
想着先去看看几个同学,顺便问问有没有适合方安的工作。
结果这一找刚好有个同学在施工队当技术主管。
杨守文听说那边招人,刚好方安也能干。
那施工队就搬水泥搬砖头抬沙子。
都是体力活儿是个人就能干。
回来后杨守文就跟方德明说了这件事。
方德明也同意了,对他来说是个活儿就行。
但问题在于。
杨守文的同学跟杨守文说是正式的。
安排进来得花三十块钱。
杨守文信以为真,就找方德明要了三十块。
这钱杨守文一分没要。
全都给了施工队的那个同学。
而那个同学最开始就知道是临时的。
只不过为了赚钱。
这才答应了帮杨守文这个忙!
“也就是说,老杨不知道是临时的,他同学把他给骗了?”
方德明听到这儿一阵懊恼。
差点冤枉好人。
这么说来,杨守文真用心给办了。
“小安,你咋知道这些事儿的?”
陈燕芳诧异地追问。
方安先是愣了下。
这些都是他前世回来前儿才知道的。
当年他回双马岭看老刘,杨守文的同学被抓了。
但那个时候杨守文已经走了。
老刘知道后这才把真相告诉方安。
而眼下这个时间杨守文并不知道。
甚至直到临终前,杨守文都不知道这些事儿。
想来是赵双找杨守文介绍工作,他那个同学不小心给说漏了。
但方安并未关注这些。
稍加思索后灵机一动。
“我前两天不去供销社嘛,听程组长说施工队有人贪污,抓没抓不知道,反正就杨大哥那个同学。要不我也不知道这些事儿。”
方安随口扯了个谎。
故意没说被抓。
免得大哥大嫂问杨守文前儿再说漏了。
“这事儿整的。你要不知道这些事儿,我都找老杨去了,结果还不怪人老杨。”
方德明一阵后怕。
差点辜负了杨守文的一番好意。
“那老杨的同学咋那样呢?当初咋不说明白的呢?”陈燕芳小声埋怨道。
“人心不古嘛!杨大哥在队里是农民,他同学在城里是城里人,关系也没之前那么好了。”
方安实话实说。
十年后杨守文还去县里参加过同学聚会。
那个时候。
杨守文还以为那些同学跟上学前儿一样。
跟谁说话都笑呵呵地称兄道弟。
但中途杨守文去趟卫生间。
无意间听到最好的哥们儿说起他,突然来一句那老杨来干啥了?一身土味儿埋了吧汰的!
杨守文听完都没打招呼,转头就走了。
后来就再也没去过。
听老刘说,杨守文回来后生了场大病,没挺两年人就没了……
“那老杨知道那人骗他不?”
方德明继续追问。
“来前儿说知道咋回事儿,应该是知道了。管他知不知道咱也别提了,估计杨大哥心里也过意不去,那钱咱就别要了,要也要不回来。”
方安紧跟着劝道。
也是怕方德明生气跑去要钱。
那杨守文和他同学关系也不咋好。
要钱肯定要不出来,顶多是杨守文自己出。
但杨守文非但一分钱没花,还特意去了趟县里就为给方德明办这事儿,这钱咋可能让他出?
方德明两口子自是明白这些。
刚才方德明不知道是想要钱。
现在知道咋回事儿了,也不可能去要了。
“那还要啥了,就那么地儿吧,这老杨虽说没办好,但管咋人用心办了,改天要说起这事儿,咱得好好谢谢他。”
方德明说得情真意切。
陈燕芳赞成地点了点头。
“正好家里那肉啥的吃不了,明个杨大哥要说这事儿,给他拿两块肉回去。工作咋样咱就不提了,要没他给我介绍这活儿,我也学不着这么多本事。”
方安顺势提议。
两口子当即应下。
一家人说完没再多聊。
吃过晚饭收拾完编了会儿筐。
赶在九点之前就睡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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