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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6章 名留青史


却说那西归先遣队离了夏威夷群岛,乘着东南信风,日夜兼程向西而行。船头破浪,船舷两侧海豚竞逐,桅杆顶端的赤旗猎猎作响,真个是“飘然渡沧海,不畏风波危”。

船行半月余,终在八月朔日抵达大华东南第一港——华亭港。

此时正值晌午,烈日当空,港口千帆云集,码头挑夫往来如织。数艘大华最先进的风帆战列舰刚靠岸,便见一队红衣军士大喊着组织下船。

为首者乃麟嘉卫海军校尉陈振龙,年约三十,面庞黝黑如铁,双目炯炯似星,一身红衣上绣蓝色过肩蛟龙,腰佩狭锋刀,步履生风。

船上司农寺官员范民声颤巍巍捧出一盆青翠秧苗,老泪纵横:“陈校尉,此乃救民神物红薯之苗!请速将样品送金陵交予王爷!一株一叶,皆关天下苍生性命啊!”

陈振龙单膝跪地,双手接过那不过尺许高的陶盆,但见盆中泥土湿润,三株秧苗叶呈心形,青翠欲滴。

他虽不解这小小植株有何神奇,却知虞大掌柜所言“此物重逾江山”六字的分量。

“末将立誓:人在苗在,苗亡人亡!”陈振龙起身喝道,“十三骑何在?”

“在!”十三名同样身着蛟龙红衣的健儿齐声应诺,声震港口。

“备千里马,取清水、棉絮、油布!每人负四盆,余下两盆由某亲负!即刻出发,昼夜不息,直奔金陵!”

不过半炷香,十四匹骏马已备妥。每匹马鞍两侧特制竹筐,内铺湿棉絮,陶盆置于其中,又以油布遮盖,既防日晒,又保湿润。

陈振龙将最后一盆以布带缚于胸前,翻身上马,大喝一声:“走!”

十四骑如离弦之箭,冲出华庭港,沿着官道向西疾驰。

此时正是八月上旬,江南暑气未消,道上热浪滚滚,马蹄过处尘土飞扬。

第一日,奔行二百里,至嘉兴地界。

黄昏时分,人马皆乏。

陈振龙令在驿亭稍歇,取清水小心浇灌秧苗。那十三名军士虽浑身汗透,却先检查秧苗状况,才顾得上饮水啃干粮。

驿丞是个胖硕中年人,见这群红衣军士对几盆“野草”珍若性命,不由嗤笑:“几位军爷,这般拼命就为送些花草?莫非是王府要装点园子?”

一名年轻军士陈益怒目而视:“你懂什么!此乃……”

“陈益!”陈振龙冷声打断,“休要多言。饮马,半刻后出发。”

陈益悻悻低头,再不敢多言一句。

陈振龙却心中暗叹:这一路上,不知还要受多少这等目光。

果然,此后数日,沿途州县关卡,守军见他们红衣上绣的是蓝色蛟龙而非赤红麒麟,多有盘查。

虽见麟嘉卫腰牌,仍要反复验看文书,耽搁时辰。

陈振龙胸中焦躁如火,却不得不按捺性子,王爷早有严令,麟嘉卫在外不得恃强凌弱。

至第八日,过湖州境,入天目山区。

正是午后最热时分,山道蜿蜒,两侧密林森森。陈振龙忽觉林中鸟雀惊飞,心中一凛,勒马抬手:“止!”

十四骑齐齐停步。

陈振龙耳廓微动,只听林中隐约有弓弦轻响。

“有埋伏!护苗!”

话音未落,十余支箭矢破空而来。

陈振龙刀光一闪,劈落三箭,其余军士各挥兵刃格挡。

却听“噗”一声,陈益肩头中箭,闷哼一声,竟不顾伤口,反身护住鞍侧竹筐。

林中杀出三十余黑衣汉子,手持刀枪,面目凶悍。

为首一人疤面独眼,狞笑道:“识相的留下马匹钱财,饶你们性命!”

陈振龙冷眼扫过,见这些人脚步虚浮,并非精锐,应是山中流寇。当即喝道:“麟嘉卫办差,挡路者死!”

“麟嘉卫?”疤面汉子一怔,随即大笑,“老子杀的就是你们麟嘉卫,杨炯那厮弄的新盐政,弄得老子家破人亡,冤有头债有主,今日就拿你们开刀,弟兄们,拿下!”

流寇一拥而上。

陈振龙眼中寒光一闪,狭锋刀出鞘如龙吟,当先劈翻两人。

十三骑虽疲,却皆是百战精锐,结阵迎敌。

一时间山道上刀光剑影,惨叫连连。

混战中,一贼人觑见陈振龙胸前绑着陶盆,以为是什么珍宝,挥刀便砍。

陈振龙竟不闪避,反身以背硬受一刀,同时回手一刀将那贼人刺穿。红衣后背裂开尺长伤口,鲜血瞬间浸透衣衫。

“校尉!”众军士惊呼。

陈振龙面色不改,只低头看胸前陶盆,油布被刀锋划破,盆却完好,秧苗青翠依旧。

他长出一口气,眼中杀气更盛:“速战速决,不得延误!”

麟嘉卫见状,个个奋勇。

不过一盏茶,三十余流寇死伤殆尽,无一生还。

陈振龙草草包扎伤口,清点损失:两人轻伤,陈益肩上箭伤颇深,马匹无恙,秧苗完好。

他撕下衣襟,亲手为陈益裹伤,沉声道:“兄弟,撑得住么?”

陈益咬牙:“校尉背上一刀都能撑,俺这算什么!”

众军士大笑,笑声中却有悲壮之意。

陈振龙翻身上马,胸前陶盆缚得更紧:“走!今夜必须过山!”

十四骑再度疾驰,背上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马鞍,却无一人皱眉。

又是一日,晨光初露。

金陵城墙巍峨,青鸾门前已是人声鼎沸。商贩推车,农夫挑担,士子乘车,排队等候入城。

忽听西方官道上马蹄如雷,十四骑红衣旋风般卷来。

当先一骑,马上汉子浑身尘土,衣衫褴褛,后背血迹已呈黑褐色,唯胸前一个陶盆以布带紧缚,双手护持,状若疯魔。

“闪开!紧急军务!”陈振龙嘶声大喝,声音沙哑如破锣。

守城官兵见状,急忙列队阻拦。

队正姓赵,是个四十余岁的老行伍,见这队人红衣样式古怪,皱眉喝道:“止步!何方军马?可有文书?”

陈振龙勒马,马蹄人立而起。

他从怀中掏出腰牌掷去:“麟嘉卫东南海军校尉陈振龙,奉虞大掌柜之命,送紧急物资面呈王爷!”

赵队正接牌细看,确是麟嘉卫制式,但翻看背面,却见刻的是“东美航行舰队”字样,心中起疑。

再打量这些人:衣衫破烂,满面风霜,马匹口吐白沫,分明是长途奔袭。这般狼狈,岂是威震天下的麟嘉卫?

“麟嘉卫乃百战强军,绣麒麟,着赤甲。”赵队正将腰牌掷回,“你们这蛟龙绣样,某从未见过。再者,海军应在海上,怎会陆路驰骋?莫不是贼人假扮!”

陈振龙急火攻心,日夜兼程,九死一生,眼看金陵在望,竟被阻于城门,真真是愤懑至极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怒火:“我等确是麟嘉卫海军,隶属东美洲公司舰队。奉虞芮大掌柜令,从夏威夷岛带回神物幼苗,必须即刻面呈王爷!延误了时辰,你担待不起!”

“夏威夷?什么夷?”赵队正嗤笑,“从未听闻!你说面呈王爷就可面呈?王爷日理万机,岂是你说见就见?下马受检,待某禀明上官再说!”

陈益在旁忍不住叫道:“这盆中秧苗关乎天下百姓温饱!若有闪失,你百死莫赎!”

“呵,几株野草,说得这般玄乎。”赵队正身后一年轻兵卒讥笑,“怕是海上漂久了,得了失心疯吧!”

周围百姓哄笑起来。

有人指指点点:“瞧那汉子,抱个破盆当宝贝。”

“怕是招摇撞骗的。”

“麟嘉卫何等威风,怎会这般模样?”

……

陈振龙胸膛剧烈起伏,背上伤口崩裂,鲜血又渗出来。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兄弟,个个眼窝深陷,嘴唇干裂,却仍死死护着鞍侧竹筐。

这一路,他们受过多少冷眼,挨过多少嘲讽,只为将这些“野草”安然送达。

“让开。”陈振龙一字一句,眼中血丝密布,“今日某必入此城见王。”

赵队正按刀冷笑:“你敢硬闯?”

话音未落,陈振龙忽然策马前冲!

赵队正大惊,急令:“贼子敢尔!拦下!拦下!”

十余守军挺枪来刺。

陈振龙刀不出鞘,以刀鞘左右格挡,竟从人缝中硬挤过去。其余十三骑见状,齐声大喝,紧随其后。

城门前顿时大乱。

百姓惊叫逃散,守军吹响警哨,更多兵卒从瓮城中涌出。

正混战间,忽听一阵马蹄声自城内传来,有人朗声道:“何事喧哗?”

但见一队赤衣骑士拥着一人缓辔而来,当先那人年不过二十,身穿赤红绣金蟒袍,头戴白玉冠,面如冠玉,目似朗星,正是同安郡王杨炯。

他今日正巡视城内银币兑换新政,闻青鸾门骚动,特来查看。

赵队正急忙上前跪禀:“王爷!这群贼人假冒麟嘉卫,欲硬闯城门,已被卑职拦下!”

杨炯目光扫过陈振龙等人,先见红衣式样,眉头微蹙;再细看那破损衣衫上的蛟龙绣纹,眼中忽地精光一闪;最后目光落在陈振龙胸前陶盆上,浑身剧震!

“你……你们从何而来?”杨炯声音竟有些发颤。

陈振龙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,双手仍护着陶盆:“末将麟嘉卫海军校尉陈振龙,奉东美洲公司大掌柜虞芮之命,自夏威夷岛归来,昼夜疾驰,护送红薯幼苗至金陵!总计五十四盆,无一损毁,请王爷验看!”

说罢,他解开布带,将陶盆高举过顶。

杨炯急步上前,接过陶盆,手指轻抚那青翠叶片,又小心扒开泥土,见到紫红色细根。

他盯着看了许久,忽然仰天大笑,笑声中竟有哽咽之意:“是了!是了!叶形心状,蔓生匍匐,块茎紫红……天佑大华!天佑大华啊!”

他猛然转身,目光如电扫向赵队正:“你说他们是贼人?”

赵队正面如土色:“卑职……卑职见他们服饰与麟嘉卫不同……”

“蠢材!”杨炯厉声道,“此乃本王特设海军麟嘉卫,绣蛟龙以别水陆!他们跨海万里,九死一生,为我大华带回救民神物,你竟敢阻拦?”

他深吸一口气,喝道,“来人,将此人革去队正之职,杖二十,以儆效尤!其余守门兵卒,罚俸三月!”

处置完毕,杨炯快步走回陈振龙面前,亲手扶起。

细看这汉子,面庞晒得黝黑脱皮,嘴唇干裂渗血,眼中血丝密布,背上伤口狰狞,双手因长久护持陶盆,指节处磨得皮开肉绽。

再看其余十三人,个个狼狈不堪,却都将竹筐护得严实。

杨炯眼眶发热,喉头哽塞,竟一时说不出话。

良久,他才缓缓道:“陈校尉,这一路……辛苦你们了。”

陈振龙虎目含泪:“末将不苦!虞大掌柜吩咐,此物关乎天下百姓生死,末将等纵是粉身碎骨,也要护得周全!”

“好!好!好!”杨炯连道三声好,转身对随从喝道,“即刻上书朝廷请功,封陈振龙为轻车都尉,赐金千两,锦缎百匹!其余十三人,各晋三级,赐金五百,锦缎五十!所有赏赐,即刻从王府库中支取,不得延误!”

众人皆惊。轻车都尉乃从四品武勋,千两黄金更是巨赏。陈振龙等人愣在当场,简直不敢相信。

杨炯却不待他们谢恩,又喝道:“令山字营中郎将李怀仙,即刻点兵一万,昼夜兼程赶往华庭港,接应后续红薯幼苗!沿途州县全力配合,有敢延误阻拦者,斩!”

令出如风,随从飞马去传。

杨炯这才转身,双手重重拍在陈振龙肩上:“陈都尉,你们带回的何止是几株秧苗,这是活命的神物,是江山社稷的根基!本王代大华千万百姓,谢过诸位!”

说着,他竟退后三步,整理衣冠,对着十四人躬身三揖。

陈振龙等人吓得魂飞魄散,齐齐跪倒:“王爷不可!折煞末将了!”

杨炯执意行完礼,扶起众人,朗声笑道:“有何不可?你们此番功绩,必当名留青史!”

他转身喝道,“来人!去满觉楼,今日本王包场,为诸位勇士庆功!叫随行起居郎即刻前来,将这十四位义士姓名事迹,详录史册!”

满觉楼乃金陵第一酒楼,临秦淮河而建,三层飞檐,雕梁画栋。平日非达官显贵不得入内,今日却被王府亲兵清场,只为一席庆功宴。

三楼雅阁,窗户大开,秦淮风月尽收眼底。

杨炯坐主位,陈振龙等人忝陪末座。

桌上珍馐罗列,金陵盐水鸭、松鼠鳜鱼、蟹粉狮子头、冰糖扒蹄……皆是最上等佳肴。美酒开了十坛,乃是窖藏三十年的绍兴女儿红。

但陈振龙等人却坐立不安,他们衣衫褴褛,浑身尘土,与这华美雅阁格格不入,更有人偷偷掐自己大腿,疑在梦中。

杨炯见状,举杯起身:“诸位,这一杯,敬你们跨海万里,不辱使命!”

众人慌忙起身举杯。

杨炯一饮而尽,又满上一杯:“这第二杯,敬你们一路艰辛,舍命护苗!”

再饮尽。

第三杯满上,杨炯眼中闪着光彩:“这第三杯,敬这红薯神物,从此我大华百姓,再无饥馑之忧!”

三杯饮罢,杨炯令起居郎上前。

那是个清瘦文官,手捧玉版宣纸,笔蘸金粉。

“记。”杨炯朗声道,“同安郡王杨炯麾下麟嘉卫海军校尉陈振龙,并陈益、曾安止、秦湛、李大牛、王进宝、吴刚、马狗剩、周长寿、小得福、钱三、冯鲲、陈二郎、林勋,凡十四人。

于开禧元年八月朔日,自华庭港奉命,昼夜疾驰,护红薯幼苗五十四盆至金陵。途中遇流寇劫杀,闯关隘重重,身被十余创而不堕其志,终成不世之功。此十四人者,当载入《大华功臣录》,传之后世,永享祭祀!”

起居郎奋笔疾书,金粉字迹在宣纸上熠熠生辉。

陈振龙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出,浑身颤抖。

他忽然离席,“噗通”跪地,嚎啕大哭:“王爷!末将……末将只是奉令行事,何德何能……何德何能载入史册啊!”

其余十三人皆跪倒在地,泪如雨下。他们原是普通军户,投军只为吃粮饷,混个出身。后来入选麟嘉卫,已是光宗耀祖。可从未想过,有朝一日竟能青史留名。

陈益哭道:“王爷当初说去寻什么美洲作物,末将等只当是寻常差事……在海上时,见虞大掌柜、张大人他们为这几株秧苗废寝忘食,末将还不甚理解……

直到这一路,被人嘲笑是送野草,被流寇砍杀,末将等才渐渐明白……这不是野草,这是命,是千万百姓的命啊!”

杨炯离座,一一扶起众人,眼中亦有泪光:“你们明白得好!史书工笔,不只记帝王将相,更要记你们这等为国为民的义士!”

他回到主位,举杯高声道,“今日,请满饮此杯,为我大华万世太平——!”

“饮胜!”

十四人齐声嘶吼,声震屋瓦。

他们举杯痛饮,酒水混着泪水,滚滚入喉,一路的屈辱艰辛,在这一刻尽化作满腔豪情。

窗外秦淮河上,画舫如织,笙歌隐隐。金陵城万家灯火,渐次点亮。而这满觉楼中的痛饮高歌,却将随着史笔丹青,传之后世,永铭不忘。

多年后,当幼帝因浪费粮食被罚抄《大华开禧实录·物产志》,抄至深处,热泪盈眶,方见字里行间之真义:

“开禧元年八月,同安郡王杨炯遣舰队东渡,至夏威夷岛。得土人献红薯种,其蔓匍地,叶心形,根紫红,一亩可收数十石。

郡王闻报,令轻车都尉陈振龙等十四骑,昼夜疾驰,护苗至金陵。振龙等途中屡遇险阻,身被重创而不堕其志。郡王亲迎于青鸾门,封赏有加,录名史册。

次年,红薯广植于江南,活民无算。后三年,推及天下,饥馑渐息。

史臣曰:昔禹治水,稷播百谷,皆圣王之功。

今红薯入华,振龙等十四人护持之功,岂下于古之贤臣?故特书其事,以彰‘匹夫有责于天下’之义。

后世当知:社稷之基,在民食足;民食之足,在良种广;良种之传,在义士舍命护持。

陈振龙等十四人之名,当与山河同寿,与日月同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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