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6章 谁是猎物
陈军连忙上前,弯下腰,用有力的双手将跪伏在地、泣不成声的中年男人搀扶起来。
男人身体的颤抖、手上粗糙的老茧、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卑微,让陈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感慨。这不仅仅是个人家庭的悲剧,更折射出某种深层次的社会顽疾——为何同胞在海外会屡屡落入自己人编织的陷阱?为何求助的渠道如此匮乏,让一个普通父亲只能孤注一掷,跨国赴险?这其中,又包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与无力感。可以想象,若无外力介入,这位父亲和他的儿子,结局几乎注定悲惨。
“大哥,你先起来,别这样。”陈军的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事情还没到绝路,有我们在。”
他扶稳男人,直视着对方浑浊含泪的眼睛,清晰地说道:“现在,你给对方打电话。就说钱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好了,问清楚交钱的具体地点和方式。记住,语气要尽量显得急切、害怕,但又要表现出你确实在努力筹钱。”
中年男人闻言,却猛地摇头,脸上恐惧更甚:“不……不行啊!首长!我、我的钱根本不够!他们说了,少一分钱,就要砍掉我儿子一根手指,再少就砍手砍脚……我不敢啊!他们会杀了小田的!”
他看向陈军,又看看安然,眼神里充满了挣扎。虽然他相信眼前这对年轻夫妻是军人,是好心人,但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绑匪,而且人多势众,在异国他乡,人生地不熟,陈军他们只有两个人,真的能对付得了吗?万一激怒了绑匪,儿子岂不是立刻就有生命危险?
安然看出了他的顾虑,上前一步,握住男人另一只颤抖的手,语气温柔却坚定:“大哥,你要相信我们。你现在孤立无援,除了按他们说的做,还有更好的办法吗?你带着不够的钱去,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你儿子,甚至可能连你也扣下。按我们说的做,至少还有一线希望。我丈夫……他可不是普通的军人。”
最后这句话,安然说得意味深长。她知道陈军的能力,更清楚他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。既然他决定插手,就绝不会半途而废。
或许是安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感染了他,或许是真的走投无路,中年男人最终一咬牙,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好!我听你们的!我……我这就打电话。”
……
一个多小时后,按照电话里绑匪反复变更后最终确定的地点,中年男人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黑色行李箱,独自一人出现在市郊一片废弃工厂区。这里远离市区,周围是茂密的热带丛林,废弃的厂房锈迹斑斑,杂草丛生,寂静得只能听到虫鸣和风声,透着一股荒凉与阴森。
他刚提着箱子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指定的一座破败厂房的空旷院子,立刻有四个人从阴影里围了上来。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、皮肤黝黑、胳膊上纹着狰狞猛虎图案的壮汉,他嘴里叼着烟,眼神凶狠地上下打量着中年男人。
“钱呢?带齐了吗?”黑脸壮汉吐出一口烟圈,声音粗嘎。
“带……带来了,都在箱子里。”中年男人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,将行李箱往前推了推。他心跳如鼓,手心全是冷汗,箱子里的“钱”是什么,他一清二楚,这让他几乎要瘫软下去。
“打开!”黑脸壮汉不耐烦地命令道,“让老子验验货!要是数目不对,老子当场就把你儿子手脚剁了喂狗!还有你这老东西,也他妈别想活着出去!老子最恨别人耍花样!”
旁边几个喽啰也狞笑着逼近,手里的钢管和砍刀闪着寒光。
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,脑海中回响起陈军的叮嘱。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没有立刻开箱,而是抬起头,声音虽还有些发虚,但努力带上了一丝坚持:“我……我要先看到我儿子!看到小田平安无事,我才能把钱给你!这是规矩!”
黑脸壮汉愣了一下,随即咧嘴露出黄牙,狞笑起来:“嗬?老东西,还懂点江湖规矩?行啊,老子也是讲‘原则’的人。”他故意把“原则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充满讽刺。
他扭头对着厂房里面一个破旧的办公室方向,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。
不一会儿,两个身材干瘦、眼神凶戾、同样手持武器的男人,推搡着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。那年轻人正是中年男人的儿子小田。他穿着一身脏污破烂的衣服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嘴角破裂,眼神惊恐绝望,走路一瘸一拐,显然遭受过不少折磨。
“爸——!”小田一看到父亲,眼泪立刻涌了出来,发出嘶哑的哭喊,“爸!我没赌钱!我真的没欠他们钱!我就是被王强(那个朋友)骗过来的!他们抓了我,逼我认账,我不认他们就打我……”
“闭嘴!你他妈还敢说!”押着他的一个喽啰怒骂一声,抬脚就狠狠踹在小田的腿弯处。小田惨叫一声,直接跪倒在地。
另一个喽啰上前,揪住他的头发,逼迫他扬起满是泪水和血污的脸,然后一拳捣在他的腹部。小田疼得蜷缩起来,发出痛苦的干呕。
“小田!!”中年男人目眦欲裂,看到儿子凄惨的模样,心如刀绞,再也顾不得害怕,猛地就想冲过去。
“站住!老东西!”黑脸壮汉厉喝一声,旁边两个喽啰立刻上前,拦住了他。
中年男人挣扎着,目光死死盯在儿子身上。就在这时,他猛地注意到,小田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,有几根手指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,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!
“你们……你们不讲信用!”中年男人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黑脸壮汉嘶声吼道,“说好了不伤害我儿子!你们为什么打断他的手指!为什么?!”
“信用?”黑脸壮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哈哈大笑,“跟老子讲信用?老子只认钱!手指?那是利息!少他妈废话,钱呢?拿过来!”
他使了个眼色,两个喽啰立刻上前,准备强行夺走中年男人手里的行李箱。
“先放了我儿子!不然你们别想拿到钱!”中年男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,死死抱住行李箱后退。
“去你妈的!”一个喽啰不耐烦,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中年男人的肚子上。
中年男人痛呼一声,身体向后趔趄几步,手里的行李箱脱手飞出,摔在地上,锁扣崩开,箱盖弹起。
另一个喽啰立刻上前,捡起箱子,往里面一看,脸色顿时一变,抬头对黑脸壮汉喊道:“老大!不对!数目差远了!根本不够!”
箱子里面,根本不是什么百万现金,只有上面薄薄一层是真钞,下面塞满了裁剪整齐的旧报纸!
黑脸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,随即变得无比狰狞,眼中凶光毕露:“妈的!老不死的狗东西!敢耍老子!玩空手套白狼是吧?!”
他狠狠将烟头摔在地上,用脚碾灭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给老子先把那小崽子的手脚砍了!然后把这个老东西拖过来,老子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儿子变成人棍!丢你老母!”
他显然被彻底激怒了,这种事情他干得多了,还从没遇到过敢这么糊弄他的。他冷笑着,又掏出一支烟点燃,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一场血腥的“好戏”。
就在那两个喽啰狞笑着抽出砍刀,走向瘫软在地、满脸绝望的小田,中年男人发出绝望的哀嚎时——
“我看你们,谁敢动手。”
一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,突兀地在废弃工厂锈蚀的铁门口响起。
声音未落,一道身影已如猎豹般疾掠而入,瞬间越过十几米的距离,来到中年男人身边,单手一托,便将摇摇欲坠的他稳稳扶住。来人正是陈军。
他站定身形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缓缓扫过院子里的黑脸壮汉及其手下。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一种深沉的厌恶与凛冽的怒意。
“看看你们这副嘴脸,”陈军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有手有脚,不想着凭本事去赚正经钱,偏要干这种伤天害理、敲骨吸髓的勾当。更可笑的是,只敢对自己同胞下手,见到洋人就怂得跟狗一样。就这点出息,也配叫人?简直是丢尽了炎国人的脸!”
“你他妈算哪根葱?!”黑脸壮汉被陈军的气势和话语刺得勃然大怒。在这片他称王称霸的地界上,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,尤其对方看起来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年轻人,“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,活腻歪了是吧?!”
陈军丝毫不为所动,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更浓:“如果不是你们专门坑害自己同胞,我还懒得脏了手。可惜,你们就这点能耐,也只敢窝里横。今天既然撞上了,这闲事,我管定了。”
“我操!”黑脸壮汉彻底被激怒,脸上横肉抖动,暴跳如雷,“好!很好!小子,你有种!现在,立刻给老子爬过来,磕一百个响头!然后打电话,让你家里再送一百万过来!要是办不到……”
他“唰”地一下,从后腰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蝴蝶刀,手指灵活地翻转,耍了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刀花,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冷冽的弧线。他阴恻恻地盯着陈军,如同毒蛇盯着猎物:“……老子就把你身上的肉,一片一片片下来!让你知道,激怒我‘黑虎’的下场!”
看到对方亮出刀子,而且明显是个玩刀的老手,旁边刚刚缓过一口气的中年男人脸色煞白,也顾不上疼痛,连忙低声对陈军急道:“首长!首长!他们人多,还有刀!你快走吧!别管我们了!不能把你也搭进来啊!”
陈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安心。然后,他迈开步子,迎着黑脸壮汉“黑虎”走了过去,步伐沉稳,神情淡漠。
“活动活动筋骨也好,最近确实有点生疏了。”陈军一边走,一边随意地活动着脖颈和手腕,全身的骨骼关节随之发出一连串清脆密集的“噼啪”声,如同过年放的鞭炮,在寂静的废弃厂房里格外清晰,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感。
他走到距离“黑虎”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,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,还有他身后那几个持械的喽啰,淡淡开口:
“别浪费时间了。你们,一起上吧。”
“黑虎”瞳孔微微一缩,对方这份镇定和隐约散发出的气势,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毛。但他横行惯了,哪能被一个年轻人唬住?尤其是对方还如此嚣张!
“给我上!弄死他!” “黑虎”怒吼一声,自己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,将身边的几个手下顶在了前面。安全第一,先让小弟们试试水。
四个喽啰早已按捺不住,闻言立刻挥舞着钢管、砍刀,凶神恶煞地朝陈军扑了过去!
然而,下一秒,“黑虎”脸上的狰狞就彻底凝固了,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,足以塞进一个鸭蛋!
只见陈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,速度快得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。他并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,只是最简单直接的拳、脚、擒拿。
“砰!”
沉闷的撞击声响起,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喽啰,被陈军一记直拳正中胸口。那人高马大的身躯竟像被狂奔的犀牛撞上,双脚离地,向后倒飞出去两米多远,重重砸在生锈的机器残骸上,哼都没哼一声,直接晕死过去。
“咔嚓!”
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紧接着传来。第二个喽啰挥刀砍来,陈军不闪不避,左手闪电般探出,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,反向一扭!清脆的骨折声中,那喽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砍刀“当啷”落地,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。
这凄厉的惨叫和清晰的骨裂声,不仅让“黑虎”头皮发麻,连一旁捂着肚子的中年男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感同身受般打了个哆嗦。
断了!手臂绝对断了!
这还没完。
第三个喽啰从侧面抡着钢管砸向陈军的脑袋。陈军微微侧身,钢管擦着耳畔掠过。在对方力道用老、身体前倾的瞬间,陈军右手如鹰爪般探出,不是攻击要害,而是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对方的一只耳朵!
“嗤啦——!”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撕裂声!
那喽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,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根踉跄后退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第四个喽啰的砍刀已劈到陈军面门。陈军不退反进,左手握拳,以更快的速度,自下而上,一记干净利落的上勾拳,结结实实地轰在对方的下巴上。
“噗!”混合着牙齿的血沫从那喽啰口中喷出,他双眼翻白,瞬间失去了意识,身体软软地就要倒下。
但陈军没让他倒下。在他身体瘫软前的一刹那,陈军已伸手抓住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,腰腹发力,原地一个旋身,将这个昏迷的喽啰像扔沙包一样,朝着那个断臂惨叫的同伴甩了过去!
“嘭!”
两个身体狠狠撞在一起,滚作一团,呻吟声戛然而止——都晕了。
从陈军动手到四个喽啰全部倒地不起,整个过程,不过短短五六秒。
废弃的厂房院子里,除了风吹过破窗的呜咽,和地上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,再无其他声响。
“黑虎”叼着的烟,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,兀自冒着青烟。他脸上的横肉僵硬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,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。
陈军缓缓收势,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目光重新落回到“黑虎”身上,那眼神,如同在看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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