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2章 休止
岩浆不再翻腾,原本奔涌的赤色熔岩如同被冻住的蜡油,僵在半空,连表面的火星都失去了跳动的活力。
空间裂隙停止了闪烁,那些之前张着吞噬一切的 “虚无之口”,此刻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画面。
连周围扭曲的光线都变得静止;甚至连战场上空呼啸的风,都在某一瞬间骤然停歇。
只剩下一股无形的、沉甸甸的压力,如同整片天空压在了每个人的肩头 —— 原本充斥着嘶吼、金属碰撞与能量爆裂的战场,彻底陷入了一种能听见心跳声的、诡异到极致的寂静。
张玉汝的手指还保持着凝聚黑白能量的姿势,可掌心的光茧早已黯淡,那股之前能斩断精神丝线的力量,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,连一丝能量都无法调动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灵魂传输通道像是被灌入了铅液,彻底凝固,之前还在缓慢修复的伤口,此刻传来一阵麻木的沉重感,连思维都变得迟钝了几分。
他想抬头看看上方那股莫名能量的来源,可脖子像是被生锈的铁锁缠住,连微微转动都做不到,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。
不仅仅是他,周围的所有人,都和他保持着同样僵硬的姿态 —— 如同被瞬间定格的雕塑,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变化。
姜南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他周身的五行雷电早已消散,那道之前能抵御大宗师进攻的雷障,此刻连一丝微光都剩不下。
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,可血液刚流出皮肤,便在半空凝固成细小的血珠,悬在那里不动。
他活了近百年,见过无数次生死大战,曾与无数的强者交手,可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威压。
这不是攻击性的力量,而是一种 “层级” 上的碾压,如同凡人面对苍穹,蚂蚁面对山岳,连生出反抗的念头都觉得是奢望。
他能感觉到,体内的本源雷电像是被冻住的河流,连最基础的流转都停止了,之前被精神丝线缠绕的灵魂传输通道,此刻更是被这股无形力量彻底锁死,连刺痛感都消失了 —— 不是恢复,是连感知疼痛的能力都被压制。
黑色战甲天人的战刀还停在半空,刀身上的诡异符文早已失去光泽,那股之前能引动裂隙能量的力量,此刻连让战刀多往下沉一分都做不到。
他的喉咙微微滚动,似乎想发出嘶吼,可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。
作为天人安全委员会的顶尖大宗师,他曾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战力的顶端 —— 他曾单枪匹马摧毁过一座反抗天人的城池,曾用战刀斩碎过三名大宗师的联手防御,甚至在面对姜南云的五行雷电时,都能占据半分上风。
可此刻,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,战甲下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,那是被无形力量压制到灵魂层面的战栗,之前的嚣张与冷笑,早已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取代。
他看着不远处僵在半空的岩浆,突然意识到: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力量,在这股未知力量面前,和这可以随意揉捏的景观并无几分不同。
屠灭小队的十道身影更是狼狈。
他们周身的黑雾早已消散,那些之前能无限复生的暗影能量,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活力,连最基础的凝聚都做不到。
中间那名持有 “镜中囚笼” 核心种子的成员,掌心的银色镜片失去了所有光芒,镜片表面的纹路彻底凝固,之前能困住大宗师的能力,此刻连让镜片微微发热都做不到。
黑鸦的眼睛瞪得滚圆,之前指挥小队时的从容与癫狂,此刻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恐慌。
他曾以为屠灭小队是天人的底牌,是能扭转战局的 “不死军团”。
可现在,他们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要依靠那股无形力量的 “托举”,连灵魂深处的 “精神丝线”,都被彻底压制,连一丝波动都传不出去。
那些之前能缠住姜南云的丝线,此刻如同断了线的蛛丝,飘在半空,连触碰皮肤的力气都没有。
更外围的二十余名宗师巅峰天人,早已没了之前围攻的锐气。
有人的长矛还握在手中,可长矛上的紫色宝石失去了光泽,之前能刺穿能量护罩的锋芒,此刻连矛尖的反光都消失了。
有人的能量护罩早已崩解,那些之前能抵御张玉汝强攻的护盾,此刻化作点点微光,悬在半空,连被风吹散的资格都没有。
还有几名擅长近身格斗的天人,保持着挥拳的姿势,可拳头停在半空,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块,之前能开山断岳的力量,此刻连让指关节弯曲都做不到。
他们中的不少人,在外界都是一方强者 —— 有人曾凭一己之力平定过一州的叛乱,有人曾被各大势力奉为座上宾。
可此刻,他们连相互对视都做不到,只能在心底承受着 “从主角沦为背景板” 的落差,连一丝不甘的情绪都不敢流露。
张玉汝的脑海中,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听爷爷说过的 “战力层级”。
宗师级能力者,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州府的局势,比如一名擅长控水的宗师,能在旱灾时引河灌溉,也能在洪灾时筑堤拦水,其影响力足以让州府官员礼让三分。
大宗师级能力者,更是能左右一个国家的走向。
可此刻,这些 “能影响天下” 的存在,却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。
屠灭小队曾在半年前,围杀过一名试图携带道果碎片逃亡的大宗师。
那名大宗师能操控山岳之力,可在屠灭小队的 “镜中囚笼” 与 “缚灵蚀魄” 下,最终沦为傀儡 —— 可现在,他们连自己的核心种子都保护不了,只能任由其失去光芒。
张玉汝自己,也在不久前,凭一人之力拦下十余名宗师的围攻,斩断过屠灭小队的精神丝线 —— 可现在,他连抬头看看上方能量的勇气都没有,思维迟钝得像是生锈的齿轮。
这就是泰斗级力量的威压吗?或者是天人道果掌控的规则之力?
张玉汝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,却连深入思考都做不到。
他忽然明白,之前所有人的挣扎 —— 天人的围攻,他与爷爷的反抗,屠灭小队的底牌,都像是孩童的游戏。
在这种能让天地凝固的力量面前,他们的 “影响州府”“左右国家”,都显得如此可笑。
宗师也好,大宗师也罢,此刻都只是这片寂静战场中的 “背景板”,他们的想法、他们的不甘、他们的计划,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就在这时,张玉汝的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 “嗡鸣”—— 那股之前只是笼罩战场的莫名能量,此刻开始缓缓下沉,如同一片无形的云,压得人灵魂发颤。
他能感觉到,这股能量没有任何攻击性,却带着一种 “绝对的秩序感”,仿佛世间所有的力量,都要在它面前俯首称臣。
黑色战甲天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,冷汗刚流出毛孔,便在半空凝固成细小的水珠 —— 他能感觉到,这股能量掠过他的战甲时,战甲上的诡异符文像是在 “颤抖”。
那种能引动混乱能量的能力,在这股能量面前,如同蝼蚁撼树。他想要求饶,却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,只能在心底祈祷这股力量不要将自己碾碎。
屠灭小队的成员们,脸色变得惨白 —— 他们体内的暗影核心,此刻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,不是反抗,而是恐惧。
那枚之前能支撑 “镜中囚笼” 的核心种子,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能量,变得冰冷而沉重。
他们忽然意识到,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 “无限复生”,在这股力量面前,恐怕连 “存在” 的资格都没有。
姜南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。
他曾听说过泰斗级强者的力量,能 “定住” 一方天地,可他从未想过,这种力量会如此恐怖。
他能感觉到,这股能量掠过灵魂传输通道时,之前被蚀魄能量污染的地方,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被 “净化”。
可这种净化不是善意,而是纯粹的 “秩序”—— 如同阳光驱散黑暗,不需要理由,也不容抗拒。
张玉汝的掌心,之前凝固的黑白能量,此刻传来一丝微弱的波动 —— 不是他在调动,而是这股莫名能量在 “触碰” 它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黑白能量在这股力量面前,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,连自主流动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句话:“当力量达到一定层级,所谓的技巧、战术,都将失去意义,只剩下纯粹的‘层级压制’。”
战场依旧寂静,岩浆还僵在半空,空间裂隙还保持着吞噬的姿态,所有人都保持着凝固的姿势。
那股莫名的能量还在缓缓下沉,那声来自远方的叹息,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。
没有人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,也没有人知道它的目的。
所有人能做的,只有在这片绝对的压制中,感受着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—— 那些之前风光无限、能搅动风云的角色,此刻都成了这片寂静战场中,最不起眼的背景。
寂静的战场之上,所有人的躯体仍被无形力量禁锢,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。
张玉汝的意识还在为那股超越想象的威压震颤,姜南云紧锁的眉头间满是凝重 —— 他们虽能感受到力量的恐怖,却无法完全洞悉其背后的关键。
可天人一方,尤其是经历过裂隙之地探索的黑色战甲天人与屠灭小队成员,此刻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,一种比面对死亡更甚的恐惧,正顺着被压制的灵魂传输通道蔓延。
黑色战甲天人的喉结艰难滚动,目光死死盯着半空那两股力量交汇的无形边界,心中只有一个确定的认知:这绝不是天人通过道果掌控的规则之力。
他比谁都清楚,裂隙之地是天人安全委员会早已标注的 “规则异常区域”。
这里的空间紊乱、能量驳杂,如同一个巨大的 “规则滤网”,任何通过道果具象化的规则,进入此地都会被大幅削弱。
原本能冻结千里的 “冰封规则”,在此地最多只能凝结出薄冰;足以撕裂天地的 “空间规则”,在这里连稳定的裂隙都难以维持。
裂隙之地,本就是一切异常的根源,也是天人规则之力的 “禁地”。
正因如此,当那两股力量无视裂隙环境、依旧展现出碾压性威势时,天人一方瞬间确定:这绝非被干扰的规则之力,而是真正挣脱了规则束缚、达到 “泰斗级” 的本源力量。
“上百年了…… 泰斗级之间的对抗,上百年都没出现过了。” 一名年迈的宗师级天人嘴唇哆嗦着,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战场。
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,瞬间唤醒了所有天人对 “泰斗级” 力量的恐惧认知。
在场的天人中,年龄超过百岁的比比皆是,他们曾听过泰斗级战斗的传说:百年前,两位泰斗级能力者为争夺一枚道果雏形,在极北荒原展开激战。
最终虽以一方战败收场,可战斗余波却让方圆万里的荒原化为焦土,冻土下的远古冰层尽数融化,无数生灵在能量冲击中化为飞灰,甚至连空间都出现了持续数百年的不稳定裂痕。
或许是感受到了下方众生的恐惧,又或许是两位泰斗级能力者在无形的对峙中,早已洞悉了战斗到底的毁灭性后果。
半空之中,那两股原本针锋相对、带着凛冽压迫感的力量,竟开始缓缓收敛。
最先松动的是压在天人一方头顶的那股力量。
原本如同巨石般沉甸甸的威压,如同潮水般缓慢退去,黑色战甲天人感觉禁锢躯体的无形枷锁正在消散,灵魂传输通道的刺痛也逐渐减轻,他甚至能微微转动手指,感受着重新掌控身体的微弱触感。
紧接着,笼罩在张玉汝与姜南云周身的力量也开始淡化。
张玉汝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,之前被压制得几乎停滞的黑白能量,重新在掌心泛起微光;姜南云胸口的五行雷电也恢复了流转,原本因威压而紊乱的灵魂传输通道,在青色木雷的滋养下,慢慢修复着裂痕。
两股力量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,逐渐融入裂隙的混乱能量中,最终彻底消散不见。
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、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威慑力,都随着力量的退去而消失,只留下战场众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。
“呼…… 呼……” 一名屠灭小队成员瘫坐在地,能量因脱力而变得暗淡。
他大口喘着气,看着半空那片恢复平静的区域,眼中满是后怕 —— 刚才的每一秒,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被碾碎。
黑色战甲天人缓缓站直身体,目光扫过战场,发现所有人都还活着,只是或多或少都带着脱力的疲惫。
他心中清楚,这绝非巧合。
两位泰斗级能力者显然达成了某种未言明的协议,或许是关于裂隙之地的归属,或许是关于道果碎片的处置,又或许只是单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毁灭,才选择各退一步。
姜南云扶起身旁的张玉汝,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,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—— 那股力量来得突然,去得也突然,仿佛一场短暂却极致的噩梦。
张玉汝下意识地运转 “造化之眼” 扫视四周,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两股绝强力量的痕迹,只剩下裂隙之地依旧混乱的能量,以及天人一方复杂难辨的目光。
战场的寂静被众人的喘息声打破,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暂时缓和。
似乎一切就要就此结束,这场围绕道果碎片、牵扯出泰斗级力量的混战,终于在两股绝强力量的 “默契退让” 中,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。
那么一切真的结束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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